第4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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裏昂.奧德裏奇收好桌上的金礦石，重新裝入布袋中，掛回自己腰間。
“魔女小姐，請在我的領土上留宿幾天吧，我會讓人安排好食宿，明天我讓安達帶你認認河谷的路。”
希子點了點頭，說：“好，還要麻煩您告知我那孩子常出沒的地方，我好做一些限制性的魔法陣，為凈化它做準備。”
“好。”
領主從一個木頭架子上找出了一張折疊成方塊的白色軟布，從材質上看，和那張畫了金礦礦藏的圖紙是一種布料，只是這張布看起來是嶄新的。
他把軟布鋪開在桌上，上面畫著地圖。
領主拿了支針草桿子做的筆，筆頭上蘸滿墨水，將圖上三處地方圈了起來。
“這些都是它經常活動的範疇。”
他將地圖交給希子，道：“這張地圖是最新繪制的一版，我們常用來提供給過路的旅客，你也留一份吧。”
“謝謝。”
希子接過地圖，小心翼翼地重新疊好。
領主又說：“還有一件事。”
“您說。”
“那個孩子的事情其他人並不知情，現在我和我妻子已經和睦共處了十多年，孩子也長大了，我實在不想為過去的事情再起風波，希望你不要告訴別人，對外……就只說惡靈，千萬別說漏嘴。”
希子頓了一下，道：“我明白了。”
領主沈沈地點了點頭，親自將她送出帳篷。
他叫住在帳篷外值崗的騎士，道：“把靠近心水河源的那頂空帳篷收拾出來，給客人暫住，再叫人每天備好客人的餐點，她會留宿幾天。”
“是。”
騎士領命離開。
領主轉身對希子說：“想必你剛從白堊山上下來時走的就是心水河沿岸，心水河的這一段是源頭，因此水量很小。最近地震頻繁，靠近河的地方遠離崖壁，安全些，我們族裏多是老人、婦女和孩子住在那一帶，你也住那兒吧。如果遇到麻煩，可以向其他人求助。”
希子再次道了謝。
平心而論，裏昂.奧德裏奇是一個很有氣質的領主，對族人也很盡心，看他的族人對他的愛戴之情就知道他的為人。
但同時，他也殺死過一個無辜的生命，那是他自己的孩子。
希子離開領主的帳篷，在這片營地的大小帳篷間穿梭。
似乎在翻越白堊山脈過後，氣溫就降得厲害。這時候天黑了，河谷刮起大風，營地上雖然到處點著篝火，希子還是覺得很冷。
她裹緊外套長袍，瑟縮著四處閑逛。
營地上的人們和阿曼、安達他們一樣，從臉和手就能輕易看出河谷生活的貧乏與勞苦。
不過這裏的人看起來完全不怕冷似的，許多男人都沒有穿上衣，女人的衣服也很單薄，他們的臉頰微微發紅，迎風站立著。
每個人都對希子很好奇，有膽子大點的孩子跑過來沖她笑，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齒。
希子禮貌又羞怯地揮手打了聲招呼。
一開始給她盛魚湯的那位婦人揚聲問候她：“客人，您今晚住我們營地嗎？”
希子點頭道：“嗯，領主大人留我住兩天，他讓我住在心水河源頭的空帳篷。”
“啊，那兒好，源頭的水可甜了。”
另一個漢子抱了一捆柴火路過，道：“就是臨河蟲子多些，需要的話，我給您找點驅蟻草來燒吧？會有點用處的。”
希子擺擺手：“不用了，謝謝您。”
她倒是不怕蚊蟲蟻獸這些東西，只要沒有魔物，或者是惡靈這樣邪惡的生物，就沒什麽東西能夠傷到她。
“客人，來我們這兒坐坐吧，我們剛吃好晚飯，正要喝茶，來嘗嘗我們家的點心。”
一個束著整齊發髻的婦人拉著希子去自己家帳篷。
希子沒好意思推辭，便跟著去了。
婦人家的帳篷在外圍，希子走了有一段路，夜色深了不太看得清，但她也意外地發現這片秋季營地面積不小。
“我們家是世代做糕點的，算有點手藝，請你來嘗嘗看。”
希子微笑著道了謝。
這時她腦海中靈光一閃，貌似隨意地問道：“河谷裏做點心的人家多嗎？”
婦人溫婉地笑了，道：“平日裏做些家常面點倒是每戶人家都會的，不過……做點心生意的只有我們一家。”
“您剛才說是家傳的手藝？”
“對啊，從我曾祖父那一輩就傳下來了，我從小跟著祖母和爸爸媽媽學，7年前開始接手家裏的生意。”
走著走著，希子開始聞到了空氣中那一股烤麥子的香氣。
“哇，好香啊。這裏也有種麥子嗎？”
“是跟北方城鎮的商戶低價收的受潮的麥子，磨了粉烤出來也挺香的。”
“還真是。”
走到帳篷口，希子看到了石頭砌的烤爐，和看著爐子的一位老人。
婦人介紹道：“這是我阿爸。”
希子趕忙彎腰：“您好。”
“阿爸，這是路過我們這的客人，領主大人留她住幾天，我請到家裏來讓她試試我新做的夾心甜甜圈。”
老人笑著點了點頭，表示歡迎。
“走吧，起風了，我們快進到帳篷裏吧。”
“嗯，好。”
婦人把希子請進帳篷，又讓她在客人的最上座坐下，把家裏人一一作了介紹，最後才說到她自己。
“我叫艾瑪，最近一個多月來我都在嘗試一款新的點心，我想讓你嘗一嘗，品評一下。”
希子問：“是您剛才提到的夾心甜甜圈嗎？”
“對，就是這個。”
艾瑪端出一個精心打磨過的、寬大的木板，上面盛放著幾個油炸甜甜圈，正冒著熱氣。這些甜甜圈每個都不太一樣，有的剖開夾了餡料，有的則把陷和在凝固的油乳合物裏，填充在甜甜圈中間的空心處。餡料有豆子，有沙莢，甚至有魚肉糜。
“剛出爐的，我切一切，大家一起來嘗嘗吧。”
艾瑪說著，用小餐刀把每個甜甜圈分成好幾份，裝盤後，讓家裏孩子端給每個人。
希子也分到了自己那一份，艾瑪的長女還給她倒了一杯熱熱的山羊奶茶。
艾瑪的母親就坐在希子旁邊。老人滿頭銀發，但面色紅潤，眼神明亮，胃口很好地一下子喝掉了一整杯奶茶。
她放下杯子，同希子聊天：“希子小姐，您是魔女吧？”
“是，我苦修路過這裏。”
“我們家的點心怎麽樣？”
希子一邊嘗，一邊道：“很好吃，每種餡料味道都很特別。”
“甜甜圈是我們家的招牌了，我記得我還年輕一點的時候，一天要賣掉上百個甜甜圈，整個心水河谷都是我的客人，連領主大人也不例外。”
希子問：“領主大人也喜歡吃甜甜圈嗎？”
“你說裏昂領主？哈哈哈，其實我說的是老領主，老領主現任領主大人的老丈人。現任的裏昂領主不愛吃點心，我印象中他只在兒子生日的時候，會來買一些糕點回去，而且他不喜歡甜甜圈。”
“是嗎？”
“他買過一次甜甜圈，那是許多年前了……”老人瞇縫著眼，回憶起從前，“後來就再也沒買過。”
“也是買給兒子嗎？”
“不，那時候裏昂領主還沒有結婚呢，也許他不喜歡我們家點心的味道，吃了一次就不願再吃了。”
“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？”
“是啊，有……十多年了吧。”
希子沈默了一會兒，轉移開話題。
她同艾瑪一家相談甚歡，夜裏才起身離席，道別的時候，她見外頭營地上燈火通明，有騎士們值崗，便謝絕了主人家陪同她回帳篷的好意，問了路，便獨自離開了。
艾瑪很好客地請她吃了許多點心，她現在覺得好撐，想要先在河谷散散步，消食後再回帳篷裏睡覺。
她走到細窄的心水河邊，沿河朝來時的方向走去。
走著走著，不知過了多久，星月的力量變得旺盛，河谷裏安寧又平和。希子又看到了那棵山毛櫸樹。
樹邊站立著一個高瘦美麗的女人，穿著希子見過的那條藍色繡金絲的紗裙。
她的頭發是淺金色，又長又順滑地墜下，發頂戴有掛著小墜子的銀發飾。一雙又尖又白的耳朵聳立著，從發絲中悄然露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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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魔女小姐，請在我的領土上留宿幾天吧，我會讓人安排好食宿，明天我讓安達帶你認認河谷的路。”
希子點了點頭，說：“好，還要麻煩您告知我那孩子常出沒的地方，我好做一些限制性的魔法陣，為凈化它做準備。”
“好。”
領主從一個木頭架子上找出了一張折疊成方塊的白色軟布，從材質上看，和那張畫了金礦礦藏的圖紙是一種布料，只是這張布看起來是嶄新的。
他把軟布鋪開在桌上，上面畫著地圖。
領主拿了支針草桿子做的筆，筆頭上蘸滿墨水，將圖上三處地方圈了起來。
“這些都是它經常活動的範疇。”
他將地圖交給希子，道：“這張地圖是最新繪制的一版，我們常用來提供給過路的旅客，你也留一份吧。”
“謝謝。”
希子接過地圖，小心翼翼地重新疊好。
領主又說：“還有一件事。”
“您說。”
“那個孩子的事情其他人並不知情，現在我和我妻子已經和睦共處了十多年，孩子也長大了，我實在不想為過去的事情再起風波，希望你不要告訴別人，對外……就只說惡靈，千萬別說漏嘴。”
希子頓了一下，道：“我明白了。”
領主沈沈地點了點頭，親自將她送出帳篷。
他叫住在帳篷外值崗的騎士，道：“把靠近心水河源的那頂空帳篷收拾出來，給客人暫住，再叫人每天備好客人的餐點，她會留宿幾天。”
“是。”
騎士領命離開。
領主轉身對希子說：“想必你剛從白堊山上下來時走的就是心水河沿岸，心水河的這一段是源頭，因此水量很小。最近地震頻繁，靠近河的地方遠離崖壁，安全些，我們族裏多是老人、婦女和孩子住在那一帶，你也住那兒吧。如果遇到麻煩，可以向其他人求助。”
希子再次道了謝。
平心而論，裏昂.奧德裏奇是一個很有氣質的領主，對族人也很盡心，看他的族人對他的愛戴之情就知道他的為人。
但同時，他也殺死過一個無辜的生命，那是他自己的孩子。
希子離開領主的帳篷，在這片營地的大小帳篷間穿梭。
似乎在翻越白堊山脈過後，氣溫就降得厲害。這時候天黑了，河谷刮起大風，營地上雖然到處點著篝火，希子還是覺得很冷。
她裹緊外套長袍，瑟縮著四處閑逛。
營地上的人們和阿曼、安達他們一樣，從臉和手就能輕易看出河谷生活的貧乏與勞苦。
不過這裏的人看起來完全不怕冷似的，許多男人都沒有穿上衣，女人的衣服也很單薄，他們的臉頰微微發紅，迎風站立著。
每個人都對希子很好奇，有膽子大點的孩子跑過來沖她笑，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齒。
希子禮貌又羞怯地揮手打了聲招呼。
一開始給她盛魚湯的那位婦人揚聲問候她：“客人，您今晚住我們營地嗎？”
希子點頭道：“嗯，領主大人留我住兩天，他讓我住在心水河源頭的空帳篷。”
“啊，那兒好，源頭的水可甜了。”
另一個漢子抱了一捆柴火路過，道：“就是臨河蟲子多些，需要的話，我給您找點驅蟻草來燒吧？會有點用處的。”
希子擺擺手：“不用了，謝謝您。”
她倒是不怕蚊蟲蟻獸這些東西，只要沒有魔物，或者是惡靈這樣邪惡的生物，就沒什麽東西能夠傷到她。
“客人，來我們這兒坐坐吧，我們剛吃好晚飯，正要喝茶，來嘗嘗我們家的點心。”
一個束著整齊發髻的婦人拉著希子去自己家帳篷。
希子沒好意思推辭，便跟著去了。
婦人家的帳篷在外圍，希子走了有一段路，夜色深了不太看得清，但她也意外地發現這片秋季營地面積不小。
“我們家是世代做糕點的，算有點手藝，請你來嘗嘗看。”
希子微笑著道了謝。
這時她腦海中靈光一閃，貌似隨意地問道：“河谷裏做點心的人家多嗎？”
婦人溫婉地笑了，道：“平日裏做些家常面點倒是每戶人家都會的，不過……做點心生意的只有我們一家。”
“您剛才說是家傳的手藝？”
“對啊，從我曾祖父那一輩就傳下來了，我從小跟著祖母和爸爸媽媽學，7年前開始接手家裏的生意。”
走著走著，希子開始聞到了空氣中那一股烤麥子的香氣。
“哇，好香啊。這裏也有種麥子嗎？”
“是跟北方城鎮的商戶低價收的受潮的麥子，磨了粉烤出來也挺香的。”
“還真是。”
走到帳篷口，希子看到了石頭砌的烤爐，和看著爐子的一位老人。
婦人介紹道：“這是我阿爸。”
希子趕忙彎腰：“您好。”
“阿爸，這是路過我們這的客人，領主大人留她住幾天，我請到家裏來讓她試試我新做的夾心甜甜圈。”
老人笑著點了點頭，表示歡迎。
“走吧，起風了，我們快進到帳篷裏吧。”
“嗯，好。”
婦人把希子請進帳篷，又讓她在客人的最上座坐下，把家裏人一一作了介紹，最後才說到她自己。
“我叫艾瑪，最近一個多月來我都在嘗試一款新的點心，我想讓你嘗一嘗，品評一下。”
希子問：“是您剛才提到的夾心甜甜圈嗎？”
“對，就是這個。”
艾瑪端出一個精心打磨過的、寬大的木板，上面盛放著幾個油炸甜甜圈，正冒著熱氣。這些甜甜圈每個都不太一樣，有的剖開夾了餡料，有的則把陷和在凝固的油乳合物裏，填充在甜甜圈中間的空心處。餡料有豆子，有沙莢，甚至有魚肉糜。
“剛出爐的，我切一切，大家一起來嘗嘗吧。”
艾瑪說著，用小餐刀把每個甜甜圈分成好幾份，裝盤後，讓家裏孩子端給每個人。
希子也分到了自己那一份，艾瑪的長女還給她倒了一杯熱熱的山羊奶茶。
艾瑪的母親就坐在希子旁邊。老人滿頭銀發，但面色紅潤，眼神明亮，胃口很好地一下子喝掉了一整杯奶茶。
她放下杯子，同希子聊天：“希子小姐，您是魔女吧？”
“是，我苦修路過這裏。”
“我們家的點心怎麽樣？”
希子一邊嘗，一邊道：“很好吃，每種餡料味道都很特別。”
“甜甜圈是我們家的招牌了，我記得我還年輕一點的時候，一天要賣掉上百個甜甜圈，整個心水河谷都是我的客人，連領主大人也不例外。”
希子問：“領主大人也喜歡吃甜甜圈嗎？”
“你說裏昂領主？哈哈哈，其實我說的是老領主，老領主現任領主大人的老丈人。現任的裏昂領主不愛吃點心，我印象中他只在兒子生日的時候，會來買一些糕點回去，而且他不喜歡甜甜圈。”
“是嗎？”
“他買過一次甜甜圈，那是許多年前了……”老人瞇縫著眼，回憶起從前，“後來就再也沒買過。”
“也是買給兒子嗎？”
“不，那時候裏昂領主還沒有結婚呢，也許他不喜歡我們家點心的味道，吃了一次就不願再吃了。”
“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？”
“是啊，有……十多年了吧。”
希子沈默了一會兒，轉移開話題。
她同艾瑪一家相談甚歡，夜裏才起身離席，道別的時候，她見外頭營地上燈火通明，有騎士們值崗，便謝絕了主人家陪同她回帳篷的好意，問了路，便獨自離開了。
艾瑪很好客地請她吃了許多點心，她現在覺得好撐，想要先在河谷散散步，消食後再回帳篷裏睡覺。
她走到細窄的心水河邊，沿河朝來時的方向走去。
走著走著，不知過了多久，星月的力量變得旺盛，河谷裏安寧又平和。希子又看到了那棵山毛櫸樹。
樹邊站立著一個高瘦美麗的女人，穿著希子見過的那條藍色繡金絲的紗裙。
她的頭發是淺金色，又長又順滑地墜下，發頂戴有掛著小墜子的銀發飾。一雙又尖又白的耳朵聳立著，從發絲中悄然露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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